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[民间文学] 枇杷大妈的记忆

天南地北房县人 发表于 2022-11-18 17:15:12 | 显示全部楼层 |阅读模式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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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年一度的枇杷熟了,繁华的大街上到处都可以看见卖枇杷的大妈大婶儿,看到那一篮一篮的黄津津、圆润而又剔透的房县本地枇杷,甜酸香膩的滋味儿,总在喉咙里上下蹿动,给人一种难以克制的欲望。从苦难中走过来的人,不用说对那些甜津津的水果,就是再难入口的辛辣苦口的食物也都是喜之若宝,更不用说这一吃一个闷饱的枇杷了。那还是一个”烽火连三月,家书抵万金”的年代,房县,作为革命老苏区,城里和山区的老百姓从旧社会的桎梏中解放出来,刚刚走上幸福和平自由的道路,老人们脸上总是绽放着喜悦的神情,中年的媳妇和小伙子们说话,也都是一说一个笑,背着书包上学的孩子们,蹦跳着,欢唱着,充满童真的小脸,一天到晚都有灿烂的嬉笑。孩子们唱的歌词最能表达他们的心情:“你看那欢笑的桃榔结满天,你看那只只只雄鹰绕山间,只因为一群群鸟飞回家园,为建设新农村把青春贡献。”在广袤的农村,人们由互助组互相帮工,完成一年的农业生产,再到办合作化,成立人民公社,集体生产的纽带把千家万户凝聚到一起。热情似火的交公粮,卖余粮,支援国家建设;在城里大爹大妈们,往往心甘情愿的把自家产的蔬菜呀、水果呀,推到大街上,半卖半送地满足那些进城办事的工作同志和山区农民兄弟,仿佛整个社会都是一家人,见面那个亲热,相互那个关爱之情,也许都是来自他们对新生的共和国的那种爱吧!

    记得我参加工作的第一年,一个来自大山深处的土里土气的乡巴佬,俨然就是一个放牛娃模样。初到县城,眼前什么都是新的,总是喜欢看洋相。端阳前后的一天,一位大妈 ,提着一篮子枇杷向“二招”这边走来,远远的就闻到枇杷的香味,我下意识地摸了摸荷包,身上只有五角钱,根本不敢上前说买枇杷,只是眼睛死钉钉地看着大妈从我身边走过,我转过身,远远的跟在后边,故意显出漫不经心的样子。可能是大妈注意留神了我的表情,她仿佛猜透了我想吃枇杷的欲望,我还没有走到她跟前,大妈把篮子放下,向我招手说:“孩子,拿点儿去吃啊!这是熟透了的,一点儿也不酸。”她一边说一边给我捧,一大抓一大抓的,沉甸甸的枇杷,大妈索性把我的汗褂下褊托起来成为一个衣兜,把几抓枇杷放到里面。我掏出了仅有的五毛钱,大妈的眼睛看着我的脸,痛爱地说:“我一看就知道你是山里的孩子,可能还没吃过我们大西关的枇杷,拿去吃吧,以后如果还想吃,就顺着三关台往西走,那口古井右边的小院,就是我们家,你一喊邹婶儿,我就会答应。”大妈说什么也不要我的五毛钱,还给我捧了那么多枇杷,我心里一直在想:城里怎么也有这么恩厚的人啦!这跟山里的大妈没有什么两样啊!后来,我把这件事告诉了母亲,母亲说,你应该抽空找到那个大妈家里去感谢人家。人从小就要懂得“受人滴水之恩,必当涌泉相报”的感恩之理。

     第二年,又是麦黄枇杷熟的五月,一个细雨如酥的日子,我清早从家里出发,一路翻马歇坪垭子,趟杨叉河,上獐子山,下叶家河,翻过大垭山,直到傍黑,才走到那位邹大妈的家,打开挎包,妈妈特意叫我带给他们的包谷花儿糖、芝麻饼、铁流河的土鱼干儿,一大包。邹大妈一看这些山里的东西高兴的乐开了花,赶忙把藏在屋里的姑娘叫出来,

     吩咐要她快去摘枇杷。姑娘妘长的身材,一身学生装束,二八方龄,却颇显成熟的气韵。城里的姑娘格外洒脱大方,不像山里的女孩儿羞羞答答的。她一走出来,就看见我那穿着“龙须草”草鞋的双脚,正流淌着殷殷血迹,她抿着嘴,略带羞涩的向她妈妈说,一边拿着篮子从后门出去摘枇杷。邹大妈看到我的脚上在流血,立即把她姑娘叫住,要她到屋里拿出一个红汞瓶儿出来,同时打来一盆热水,又找来一双布鞋,叫我快把脚洗了,涂上红汞。在初中三年,虽然天天与那些女孩子朝夕相处,可是,让一位素不相识的而且年龄相仿的妙龄美女为我在脚上擦红汞,那个情窦初开的年龄,自然不免有一种体酥心荡的感觉。她那芊芊小手,一只扶着我的脚裸骨,不停翻转,一只手拿着夹有红汞棉球的镊子仔细擦拭,简直就是一个受过医护专业培训的白衣天使,她每一次轻柔的擦拭,都会让人受到心灵到肉体的震颤。本来山蚂蟥咬破的地方就不疼,然而,她以为是很疼的,所以每擦一下都是连同少女的柔情一同贴上我的皮肤的,是不是这种柔情还渗入了皮肤的最深处,那个朦胧的年代,朦胧的她和我,没有用语言表达,就连一丝丝的流露都没有。原来山蚂蟥咬破旳伤口是根本不痛的。那些软体动物,一旦爬上了人的肉体,拼命吮吸,直到撑饱了整个内囊,才会滚落开去。余下来的时间,血管里的血液就顺着它的吸孔一直往外流。人却没有一点疼痛的感觉。姑娘为我擦好了红汞,我也换上了干净而舒适的布鞋,她又飞快的去摘枇杷了。

      从此大西关邹大妈的样子永远的驻进了我的心灵。

      时光飞快的流转到了2002年,又是一个偶然的机会,我在洋寺庙搞“通识性”培训,下午放学了,我独自一人在大街上漫无目标的溜达,走到当年的那口古老的水井旁,还依稀记得那个房屋的样子,探头窥见堂屋悬挂着那位老妈妈的遗像,索性迈步进屋,一位与当年枇杷大妈十分相仿的大妈形象出现在我面前,啊!这就是当年给我擦红汞的女郎啊!不可思议,时光怎么这么无情,硬是把一位天仙般的人间尤女打磨成了步履蹒跚的老太太。我熟悉地来到后院,抬眼一看那棵枇杷树依然长在那里,只是比起当年苍老了许多,枝叶间仿佛吐兮着对老主人的无限苍凉与眷恋。枇杷大妈也许在此刻就站在我们身边,我与这位熟悉而又陌生的“枇杷大妈”互相对望了很久很久。


作者:南极夫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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